理想雪 - 为你化妆
封面图
摄影师 | Victoria Priessnitz
图源 | Unsplash
写在前面
3550 字 | 小说 | 理想雪 | 化妆
《理想雪》系列故事均为架空世界观，所有人名、地名等与现实世界无任何关联。
该系列只且仅只为了说明，小说作者在该情境下会诞生的想法和采取的行动，以及背后的世界观、价值观和人生观。
未经授权，禁止转载。仅供小范围内阅读。
于本篇小说，因笔者化妆相关专业知识不足，若有纰漏，望请海涵一笑置之。
正文
“说起来你会不会化妆啊？”她在收拾我们租的房间时，忽然这么说。
我一愣：“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？”
“就随便问问嘛，”她一边把粉底液推到化妆镜旁边，一边回答我，然后继续收拾房间，“不过我觉得你这种直男，应该从来不碰这些的吧？”
我将头伸出厨房，看了看她的脸，她甚至还在笑——那个仿佛看透一切的笑容竟然让我有些生气。
我放下菜刀，将刀上的葱抹下，开口：“早些年其实学过一点哦？”
然后咚咚咚咚的声音传来，她趿着拖鞋跑过来，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我，一脸震惊：“真的假的？”
“你猜？”
“哎呀，肯定打肿脸充胖子，在逞强吧？”
“要不咱们待会儿试试？”
她竟然出奇地犹豫了：“也行……”然后柳眉一横，指着我：“可不许用多了！化妆品很贵的。万一你没学过，乱化一通，我岂不是亏了？”
我看着她那个认真的眼神，莫名地有些想笑。
“好了好了知道啦，瞧你小气的那个样子……”我打开炉灶，对她扬了扬头，“不过还是先等我们把饭吃完再说吧，大小姐。”
洗过脸，她坐在梳妆台前，面朝着我，示意我可以开始了。
当我拿起化妆刷的一瞬间，其实还是有些紧张，毕竟已经很久没有练习过了。不过那熟悉的手感，又让我想起了早些年从师的日子。
那时候我还幻想着，有一天能给自己的女朋友化妆。但没有料到，真正能实现，已经是两三年后了。
两三年后的今天，我从未离自己的梦想如此之近。
而当看见平时阳光活泼的她，闭着眼睛，仰着头，乖巧而安静地坐在椅子上，等待我的到来时，我忽然有些感动。
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恢复之前的水平，但我想要尽可能做好。
“那我开始了。”声音低沉而认真。
“嗯。”
我看着她的脸，思考着最合适她的妆容。眉毛不浓，眉梢与眼角位置稍微有些差距，可以加深一下；性格天真活泼，不太适合浓妆，稍淡合适一点；我有些想看她妖媚一点的样子，或许能发现新的一面，所以打算将眼角拖长，作一个媚眼妆；右脸颧骨比左边稍微高一些，所以想在左边眼睛下加一些勾勒，看起来对称一些，但是图案还没想好；还好法令纹不像我那样重，而且比较均匀对称，可以暂时先不管；脸色打算红润一些，相比白的话更适合她一点……
思考慢慢成型。
最后我想在她眉心加一点花钿，金色不太适合妖媚的风格，所以打算换成红色。
“好了没有啊……怎么还没开始……”她忽然睁开眼睛，狡黠地对着我笑，“不会真是在逞强吧？”
“谁知道呢？”我笑笑，“待会儿卸妆可能会花很大功夫哦？”
她听到之后连连摆手，看起来有些害怕：“要不……算了吧……”
“怎么？英雄可不能临阵脱逃啊？”我笑笑，“乖乖闭上眼吧。”
“呜……”她咽了两声，便又闭上了眼睛，但马上又温柔地吐出了几个字：“要是不好看的话杀了你。”
她很看重外貌，当初我对这点有些反感来着，后面了解到一些缘故，便也不再排斥了。反倒挺欣慰。所以对于能不能化好这次妆，其实心里还是挺看重的。要是之前没有接受过那样的训练，或许会让她失望了吧。
我笑出声来。
“敬请期待吧。”
我开始动手。之后便是漫长的操作时间。
在画眼线的时候，她似乎有些意外，闭着眼睛问我怎么把眼线拖得这么长，都画到眼角那后边去了。
“因为在乱画啊，女朋友小姐。”我恶作剧地笑笑。
“待会儿一定杀了你。”某人恨恨地说。
因为媚眼妆对她来说，色调有些突兀，反差有些大，看起来怪怪的，所以又抹了点眼影去眼角那边过渡，然后又为了使眼影的颜色不那么断层，顺带着把眼影一起画了。
她曾不止一次向我表示，平时没有觉得那些刷子或者眉笔什么的有这么凉，越来越觉得我在搞怪。我笑而不语。
“不行哦，惊喜得留到最后。”
她本来想往梳妆镜那边看，但我给她挡住了。
“好吧，”她乖巧地将头转了回来，闭上眼，“要是待会儿不好看，你罪加一等。”
“要杀要剐随你便啦，我还敢不听吗？”
“你还笑！”
“不笑了不笑了，待会儿某人就笑不出来了，哈哈哈……”
“决定了，现在你就罪加一等。”
“反正横竖都是死，加不加无所谓啦。”
我笑笑。
最后，用细遮瑕笔，在眉心轻轻往下划了一竖。她没有红色的遮瑕笔，为了做出效果我还头疼了好一阵子。
“完成了，”我稍微看了看她的脸，还算满意，开始收拾东西，“你看看？”
我不再挡着梳妆镜。
她朝着镜子看了一眼。
然后她看了看我。
然后她又看了看镜子。
然后她又看了看我。
“这真是你化的？”她好像还没反应过来。
“如假包换，”我收拾好，“要不就是鬼给你化的。”
“你这不是很厉害吗？！”
“还好啦，没有之前的水平了。”我实话实说。
“稍等我打个电话。”她开始翻手机。
“你要干嘛？”
不回答我。
“喂？杨雪韵吗？今下午去逛街，有时间吗？啊……行，行，好，那就这样定了啊。”
我有种不好的预感。
“你，待会儿陪我们逛街去。”她指着我。
惨了。
“怎么这么突然？”
“这么好看的妆，不出去逛逛可惜了。”
我虽然不是不能理解这种心情……但是这可太折磨我了。
“对了，你，给我坐下。”她命令我。
“你干嘛……”
“我要给你化，待会儿咱们不是要一起出去吗？”
“我就不用啦……”
“坐下！”
“呜……好……”
我闭着眼睛的时候，她问我：“既然你技术这么好，为什么不选择去做化妆师呢？一定很受欢迎的，而且很赚钱。”
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说这句话，但我还是如实回答了： “化妆师其实很辛苦的，而且我刚开始学化妆的时候就没有这种打算，只有一个想法。”
“什么？”
“只给我的女朋友化妆。”
我明显感觉到她涂粉底的手一滞。
“怎么了？”
“没什么……”
“啊，对了，那这么说，你之前有化过人吗？没化过真人的话，技术肯定不会这么好的吧？”
“化肯定化过啊，不过那是练习的时候了，学成之后就没再化过了。”
“这样啊……” 她感慨了一下，旋即开始嘿嘿嘿地笑。
我怎么感觉味道有点不对……
“怎么了？”
“没什么啦……”
我总觉得哪里有些问题……但是还是先考虑待会儿逛街怎么活下来吧……
早知道就不化了，人间灾难啊简直是。
我这样想着，跟她一起出了门，朝着阳光下的大街进发。
今天，幸好不是很热呢，要不妆就花了。
南国微雪 Miyuki
2022 年 10 月 17 日
写在后面
这篇小说是长相话题的产物。 小说相比论述更适合谈论这个话题。
文中所说， 给女朋友化妆这个事情，是我确确实实想要去做的一件事。 但因为感情经营惨淡，我也不知道能否实现。所以比起计划，更像是一个理想。而我学习化妆知识的动力来源，也仅仅只源于此——想让女朋友在自己的协助下变得更加漂亮。
所以这牵扯出另一个话题：长相是否真的如人们所想的那样重要？
早些年，我一直对外宣称，它不重要。并 希望借此，能够为对方减轻一些，天生的、无法改变的生理压力 。毕竟在自己无法改变的事情上受到指责，会有一部分人觉得丧气吧。大概也有暗暗的回馈心理作祟，我也希望有人能这样看待我。
而后一天，我忽然意识到，早期的这种理念，是否带上了傲慢？
那时候，我也说，男孩子的相貌不重要。但某一天随着那个觉悟的产生，我也发现它未必不重要。
《亲密关系》和人们普遍的认知，都认为，想要维持良好的亲密关系，双方都要给予对方一定的奖赏，所以在追求美这件事上，也不应该失衡。
譬如，有时一个饰品的佩戴，或许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和心动。 这大概也是人们不懈努力追求美丽的动力吧——我们一直在不断尝试去发现这种惊喜。
所以男生的相貌，在某种意义上，也很重要。
所以，相貌是否重要，大概与性别无关，只与性格与理念有关。 而单纯追求美丽，如果已经化为精神动力，那便没有另一些人想的那样肤浅 （如我早些年那样）。
相貌确实是最显见的，但并不代表它一定不能成为重要的。内在也并不一定比外表更高贵。能够让人有持续的动力，去追求更好的生活，这才是最重要的。 如果另外一些东西也能达成这个目的，如舞蹈，如陪伴，如旅游等等，那么他们与内在一样重要。只是在接受度这个维度上，长相更大众，更显见，更让人容易接受。
于是，我后续便不再对人谈论，相貌重不重要这个话题。我不知道对方怎么想，重不重视它，而且有可能在介绍自己的理念时，就已经带上了先天的傲慢。
早些年我仅仅只希望让对方知道，这个世界上有更重视内在的人。在外表这件事情上，只考虑了一部分人的被动追求，而忽略了另一部分人的主动追求。
但如果，想要变得漂亮或者帅气，仅仅出于想要得到认可的话，我还是坚持早些年的理念：长相不重要。
相貌这个话题太过复杂，此处不能全部表达，后续有机会大概还会再聊一聊，但那时候将确确实实会是以论述的方式了。
而若对这些理念嗤之以鼻，或是没有耐心看下去，那也无所谓，这篇小说权当是笔者在这个话题上无聊的幻想吧（笑。
南国微雪 Miyuki
2022 年 10 月 17 日